等傅焱和万昀赶到时,鸭子和余翩已经在现场将事情安排得井然有序。
原本人声鼎沸的办公间顿时也寂静下来,大家脸上挂着恐惧,同时又低头窃窃私语,小声编纂着死者的死因。
傅焱和万昀挑起警戒线,戴上手套进入现场。
茶水间很是狭小,两人一尸非常勉强,万昀大致观察了一下,对傅焱说:“死者瞳孔缩小,虽然口鼻处的白色泡沫被擦去,但还有些,初步推测死因应和中毒有关。”
“中毒?”
万昀点点头,他将死者的衣袖挽至肩峰处,示意傅焱看:“死者的肱二头肌严重挛缩,具体是什么毒物有待于进一步尸检。”
傅焱将外面几个实习生招呼进来,“帮你们万法医把死者搬回去。”
正在他们将尸体运出去时,前面几个员工看到几缕发丝便开始尖叫起来。
傅焱听到声音连忙出来,以为又发生了什么意外,没想到虚惊一场。
他拍向余翩的后脑勺,“快点把他们都疏散了!”
办公间的所有人被全部安排在会议室,等待着询问。
迟到专业户尤忆转着手里的车钥匙圈悠然自得地来上班,没想到一进来便是这种景象。
钥匙圈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这……怎么回事……”
余翩赶紧把她带到会议室。
傅焱站在茶水间,环顾四周情况,“尸体在哪儿发现的?”
鸭子指向桌台下打开的储物柜,“最先发现死者的是员工阿美,桌台上的咖啡不够了,于是去储物柜拿,一打开尸体便掉了出来,吓得她手里的玻璃杯都打碎了,玻璃碴还在那儿。”
傅焱蹲下,查看储物柜。此柜呈长方体,与上方桌台浑然一体,只能存放些咖啡、奶茶等材料。
他站起来,“看起来凶手是强行将死者塞进去,里面的咖啡袋子都被他推到了一旁。”
“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余翩刚想摇头,鸭子率先回答:“死者名叫程晓菲,华顿公司实习生,陵大学生,和周围人关系并不好。”
傅焱掐着腰,开着玩笑:“又是陵大。幸好不是校内,要是校内,我看这校长也干到头了。”
余翩听着鸭子对答如流,既好奇又打趣道:“明明咱俩同时到的,还没来得及询问其他人,你怎么就都预习好了功课?”
鸭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将前几天的事简要讲给了傅焱。
原来那天鸭子请假去调查“长翅膀的项链”了。
余翩一听和他的“金主”姚博文还有点关系,恨不得分分钟破了这个案子。他听从姚博文的建议,将势头正盛的尤氏集团股票抛出后,第二天股票便跌了。余翩现在可是非常想和姚哥探讨一下生财之道。
傅焱拍拍两人肩膀,“你们去审审会议室的人,将死者的社会关系摸清。”
他继续待在现场,看看还能不能寻到蛛丝马迹。
办公间的储物柜每人都有机会打开过,所以提取不到有用的指纹。
傅焱将头伸进漆黑的储物柜里,用小手电筒仔细搜寻,仍旧一无所获。
正在他要出来时,余光瞥到柜板夹缝中一颗突起的钉子上。
钉子和死角之间夹杂着一个异物,看上去应该是衣服拉链的锁头。
锁头被卡在了缝隙中,异常紧实。
傅焱真是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才把这个锁头拔出。
他将锁头小心翼翼地放进证物袋,头上全是汗。
想他堂堂威风凛凛、又A又飒的刑警队长,竟为了个锁头搞得灰头土脸的。
傅焱赶紧将脸上的汗抹干净,才走出茶水间。
死者工位上的东西经他翻看过后,倒也未见异常。
会议室里蒋梦真、卢彤和尤忆三人紧紧握着手,可身上都在发抖。
昨日明明还盛气凌人的程晓菲,说死就死了,凶手还未可知。
她死在茶水间,拥有嫌疑的便是办公间里的人。大家表面看上去都相处融洽,也没有听到过谁和程晓菲私下有仇的小道消息。得知程晓菲晋升后,还纷纷笑着祝贺她。
原来笑容下也可以隐藏着杀人的刀。
一想到凶手极有可能是现在坐在会议室里的人,她们的心里燃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不知道这把刀何时会架到自己脖子上。
尤忆洒脱中带有一丝对死亡的畏怯,“我……我跟你们讲,程晓菲肯定是得罪了人,她那性格招人恨才落得如此下场。我们和她又不一样,做事光明磊落,所以我们不会有事的……”
卢彤最是胆小,她听着听着先哭了起来。
蒋梦真赶紧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彤彤没事的……”
她碰到卢彤冰凉的胳膊,关切道:“身上怎么这么冷?是不是感冒还没好?没好怎么连外套也不穿,你昨天穿的冲锋衣在哪儿,我去帮你拿过来。”
一听到冲锋衣,卢彤心里咯噔一下,她瞬间拽住了正欲起身的蒋梦真,紧张兮兮地说道:“衣服脏了……我昨天刚洗了……”
蒋梦真和尤忆只是以为卢彤吓坏了,没有多想。
傅焱刚进来看看鸭子和余翩的询问进展,没想到又遭遇了哭泣的场面。
不过他已经飞升了,过了一听哭声就暴躁的阶段,现在的他只是会心烦地牙根痒痒。
尤忆抬头便看见了傅焱,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偶遇这位她可念叨了好久的人。
她也不顾其他人存在,兴高采烈地打招呼:“傅哥哥!”
这声傅哥哥可把傅焱吓得差点跪地上。
他循声而去,看清了这就是害他又是跪搓衣板,又是被冷暴力的那个鱿鱼小丫头。
世界就是这么小,没过几天两人又见面了。
她从座位上蹿起来,跑到傅焱身边,“我就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既然这么有缘,要不然做我男朋友吧。”
纵然万昀先回去做尸检,可他也要在万昀看不见的地方洁身自好,守护清白。
傅焱毫不客气地将尤忆推开,冷冷地回:“我有家室,而且办案期间请这位小姐不要乱攀关系。”
一听到傅焱早就有对象了,尤忆立刻变了脸色,撅嘴道:“你要早说老娘才不像狗屁膏药贴着你!”
她潇洒地回到座位上,留下傅焱吃了一肚子瘪!
明明是这小丫头片子连问就没问便开始套近乎!
忙忙碌碌一上午,总算把办公间所有人包括部门经理吕知行的笔录都做完。
大家饿得饥肠辘辘回到警队,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吃口饭。
贴心的林玲玲订好了饭,余翩感动得便想扑上去喊一声“妈妈”!
不过还没等他坐下拿起筷子,万法医便把几人叫去了解剖室。
余翩生无可恋地跟着傅焱和鸭子进了解剖室,扑鼻而来便是浓重的蒜臭味,一闻见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
“我说万法医您最近口味怎么愈发重了!在解剖室吃饭也就算了,您还吃大蒜!”余翩捏着鼻子,说话的声音尖细,活似影视剧里的太监!
傅焱一掌拍在他的脑袋,“好好说话!”
“我没有吃大蒜。”万昀戴着口罩,刚想把死者的胃提溜起来,鸭子马上制止了他,婉拒道:“这个您看就行了,我们一会儿还得吃饭……”
万昀继续说道:“为了不耽误你们办案,我先把死因告诉你们,报告晚些再出。”
余翩被这股子蒜臭味快要逼疯了,“您快说……”
“刚才你们闻到的大蒜味是死者胃里发出的蒜臭味,是有机磷中毒后尸体的典型征象之一。”
这味道确实刺鼻了点,傅焱半掩住鼻唇,“你说的毒物便是有机磷?”
万昀点点头,“死者死于由有机磷中毒引起的呼吸系统衰竭,死亡时间在昨夜的九点到十点。”
“有机磷常见于有机磷农药中,毒性强。经消化道吸收后,15~30分钟即可发病。”
余翩忍不住吐槽:“农药味道那么大,这凶手是怎么骗她喝下去的?”
鸭子摊开手无奈地表示:“我们如果知道了这案子也就破了。”
从解剖室出来,余翩被蒜臭味熏得完全没有了食欲,随意扒拉了几口就结束了他心心念的午饭。
大家围在一起,梳理案情。
鸭子已经在小黑板上整理好了人物关系,陈述上午的笔录结果。
“死者程晓菲,女,22岁。据公司同事描述,她的人际关系并不怎么和谐,平时刁钻碎嘴,喜欢谈论是非。基本在我所问询的人中,没有人是喜欢程晓菲的。”
余翩同意地点点头,补充道:“我这边也是。”
鸭子指向程晓菲的照片,“她前几日还接替了已离职的许平卉的工作。”
“接下来便是蒋梦真,与死者有过最激烈的冲突。性格温和,在公司未与他人起过争执,业务能力也比较出色,和卢彤、尤忆的关系最好。”
“卢彤,死者生前最经常欺负的对象。据同事描述,程晓菲没有一天停止过言语暴力卢彤。但她生性胆小怯懦,不敢还口,每次都是蒋梦真和尤忆帮她。”
“尤忆,尤氏集团老总的独生女儿,心直口快,迟到专业户,常常下午来上班。”
鸭子将矛盾最尖锐的程晓菲和蒋梦真圈了出来,“死者死于昨夜九点到十点间,我问过昨晚所有人的行踪,只有蒋梦真九点半到过公司。”
“但奇怪的是,蒋梦真说昨晚她见到程晓菲识她还好好的,两人说了几句话,她拿完钥匙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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