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默边走边回想着那道视线，她总觉得在哪里感觉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三人出了杨树林，回到元回村村口时，天已经黑了。
“世子妃，现在该怎么办？”
“等我想想。”这村子又不接待外人，天黑后阴气加重，若是在野外露宿，以这杨树林的阴气，便是有聚阳符，他们三人怕是也受不了。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回船上歇一夜，要么想办法进村。
黎逸轩显然也想到了这层，眼珠子一转，笑道：“惜儿，你不是会易容？若是我们换张脸，进村借宿应该无人能发现吧？”
林溪默眸光一亮，“好主意！”
她那不算易容术，只能算是化妆，先前在武岚国时便常常化成男子逛青楼来着，这村子里都是些朴实的村民，应该不会有人眼光锐利到能看出来的地步。
还好她把一切可能用上的东西都放进乾坤袋了，画个妆而已，不用多久。
黎逸轩想了想，提议道：“村子里很排斥外来人，若是可以，尽量化的面善些吧。”
林溪默轻笑着点头，“没问题，书生样最是无害，你又有书生气，化作书生最是适合。”
刚要动手，乾坤袋内的小船忽然震动了起来。
林溪默皱了皱眉，拿出小船呵道：“干什么？想造反吗？给我老实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船震动地愈加厉害，林溪默挑了挑眉，“你有话说？”
小船微微动了动，林溪默两指并拢点了下船头，水鬼出现在眼前。
一旁的黎逸轩一脸疑惑，火焱已经躲到水淼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了。
林溪默笑着拿出牛眼泪递给黎逸轩，道：“是水鬼，这里两只鬼，我收了一只，生前是个书生，也不知是怎么死的，那女鬼应该是之前被浸猪笼沉河的女子，你们把牛眼泪涂上，一起听听吧。”
黎逸轩与水淼涂过牛眼泪，火焱却是百般不乐意，推着玉瓶不要涂。
林溪默轻哼道：“你若是不涂，本妃就召他几十只孤魂野鬼缠着你，对付厉鬼时不见你怕，这么个水鬼你倒是怕成这样，没出息的东西，以后给你找媳妇都难找！”
火焱欲哭无泪，对付厉鬼时是白天，而且他逃命还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了害怕啊，可现在是晚上这里还这么阴森森的，一想到活生生的鬼就要这么出现在眼前，他不怕才怪了。
拿着玉瓶的手抖了抖，水淼看不过眼，抢过玉瓶倒了几滴，直接往他眼睛上抹了抹。
火焱吓得不敢睁眼，林溪默呵道：“睁眼！”
命令的语气让他条件反射地睁开了眼，忽然一道黑影从远处闪过，火焱指着那边颤声道：“世子妃，后面……刚刚飘过去了。”
“什么东西？”
“不……不知道，就是一个黑影，属下刚睁眼就看见了。”
林溪默皱了皱眉，她感知敏锐，近身能逃过她的感知的很少。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太紧张了，许是眼花了，放轻松。”
说完，瞥了眼远处，不再理会火焱。
火焱急道：“不是啊，真的有东西，世子妃，会不会是鬼魂啊！”
林溪默拎起一旁被小船折磨地奄奄一息的水鬼扔到他面前，淡淡道：“喏，这才是鬼！”
火焱叫了一声，忙闪身退开，远处的黑影再次一闪而过。
“世子妃，又来了！这次属下看的真真切切的！”
林溪默笑道：“逸轩，水淼，你们看见了吗？”
两人皆是一脸淡定，“没看见。”
火焱还想说什么，水淼拍了拍他的脑袋，“是你眼花了，行了，闭嘴吧。那水鬼还有话说呢。”
林溪默眸中闪过赞许，瞥向水鬼，淡淡道：“说吧，什么事？”
水鬼挣扎着起身，道：“不要化成书生！”
“哦？为什么？你说不化就不化啊！”
水鬼忙摇手，卑微地低着头，“我……我就是因为这个被他们推下河淹死的。”
林溪默眉头轻皱，而后道：“这村子里的人这么凶残吗？说说怎么回事？若是有用，算你将功补过，我奖励你去投胎。”
水鬼惊喜地抬头，见她不像骗人，想了想道：“我……我可不可以换个奖励？”
林溪默微微挑眉，“得寸进尺？”
“不是不是，我……我是有心愿未了，才会当了水鬼的。”
林溪默摸摸下巴，看他一身衣服破破烂烂，手还是折了的形状，可见生前一定被人暴揍过才死的，见他实在可怜，想了想道：“先说说你怎么死的吧。”
水鬼喜道：“你愿意帮我了结心愿？”
“那你是说还是不说呢？”
水鬼忙道：“我说，我说。当初我进京赶考，路上遇到山贼，抢了我的盘缠和考费，还差点把我杀了，幸亏我命大，掉下山坡刚好倒在元回村旁边，那边时常有人上山砍柴，我被一个女子救回了家。
可是第二天我是被那些村民们踢醒的，我只听到他们说什么气死了什么的，还说书生没一个好的，说是要把那救我的女子浸猪笼沉河，后来我就被他们推下河了。
东淮人没有不会凫水的，我虽然身受重伤，但还不至于让自己淹死，我半梦半醒之间看见了水下的水鬼，那女子本就是因我才会被惩罚，我就想着若是我当了水鬼或许能救那女子一命，便自己沉下河做了水鬼。”
林溪默皱了皱眉，敢情这俩鬼还是认识的。
“那后来呢？你没救下那女子，她反而成了厉鬼。”这女子会变成厉鬼，即便是人为的，那也说明她心有怨气，也就是说，她是冤死的。
水鬼激动起来，“不是的！我把那女子送到了岸上了，可后来来了个老婆子，她又把人推下了河，我发现时人已经死了，我是水鬼，不能离开这条河，那女子的魂魄一直在岸上哭，我也没办法看她，没人给她收尸，也不见鬼差来收，我知道她的存在，她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们两只鬼就一直这样飘荡了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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