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靖玚知道，杜炜晔素来重视礼教规矩，绝不会做出逾越之事。
而楚汝卿更是品行高洁，断然不可能嫁给他之后，还与其他的男子牵扯不断。
这段时间杜炜晔跟沈笑是去过闲云斋几次，可是孙靖玚知道，楚汝卿根本就没有跟杜炜晔或者沈笑单独相处过。
他们大多数是在院中见面，并不去内室，而每次见面，也不过是品茗交谈罢了。
孙靖玚正是因为信任楚汝卿跟杜炜晔还有沈笑，亦是多少还念着他们年少的情分，所以才未曾阻止杜炜晔跟沈笑过来。
所以……
楚汝卿真的怀过他的孩子？
孙靖玚的心猛地一跳，脸色瞬变。
他跟楚汝卿有过孩子……
这个认知，让孙靖玚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孙靖玚的心中蔓延，亦是让他的心跳的更快。
可是，紧接着他却想起杜炜晔刚才说的另外一句话。
杜炜晔说，楚汝卿已经小产，而且楚汝卿身体受创严重，今后楚汝卿再难有孕。
这一瞬间，孙靖玚的心中骤然一阵揪痛。
他只觉得仿若猝不及防的失去了什么。
难过？
痛苦？
心疼？
孙靖玚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情绪。
他与大楚皇室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楚汝卿受难，他应该开心才是。
可是此时，孙靖玚却觉得自己的心脏仿若被一只大手给狠狠地揪着。
让他胸口憋闷，让他心口疼痛，疼的他几乎无法呼吸，无法言语。
赵令北拧眉看着孙靖玚跟杜炜晔，听着杜炜晔说的话，再看着孙靖玚此时的神情，赵令北的眉头皱的几乎是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张玉胜，宣太医去将军府，好好给顺天公主诊脉。”
楚汝卿是不是有过身孕，是不是已经小产，日后是不是无法再有身孕，这件事情他要自己查清楚！
临近正午时分，太医来到了御书房，恭恭敬敬的跪在了赵令北的面前。
赵令北询问道：“顺天公主身体如何？”
“回皇上，顺天公主确实是刚刚小产，而且顺天公主身体孱弱，小产加上落水着凉，导致顺天公主此时高热，昏迷不醒，情况实在是不太好。”
赵令北的心跳快了几分，忍不住问道：“顺天公主可是真的再难有孕？”
这件事情，至关重要。
太医闻言皱了眉，还是开口道：“是，顺天公主身体孱弱，想要再有身孕，机会不大。”
太医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道：“皇上容禀，顺天公主本就气血虚弱，如今又遭重创，实在是需要好好调养治疗，否则……顺天公主可能会有性命之忧的。”
孙靖玚的心口又是一疼，“太医此言可是当真？”
“孙将军若是不放下官的医术，可以让侧夫人去给公主殿下看看。”
太医亦是大楚旧臣，此时低垂着头，却是死死地攥着拳头。
从楚汝卿的脉象来看，她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赵令北竟是满心里想着楚汝卿还能不能生孩子。
太医心中冷笑，他在太医院任职多年，岂能不明白赵令北的心思？
皇室中人格外的看着子嗣，赵令北会问这么一句，绝对不是担心楚汝卿无法生育，而是害怕楚汝卿生下孩子！
这个帝王表面仁善，实则是心狠手辣啊。
赵令北吃了一惊，“怎会这么严重？”
“怎不会这么严重？”
杜炜晔声音喑哑，猩红着双眸看向赵令北。
“皇上，您若是有心饶公主殿下一命，就请您容许公主殿下与孙将军和离，准许臣带公主殿下离开。否则，臣当真是要怀疑，您是否真心想要饶恕公主殿下的性命！”
赵令北脸色瞬变，杜炜晔却是不等他回答，再次开口。
“孙将军不过是一个臣子，怎能不敬公主，不遵皇命？”
“臣斗胆问一句，孙将军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公主殿下，莫不是受了皇上的吩咐。”
杜炜晔那锐利的视线落在赵令北的身上，满是审视与探究。
赵令北心中一紧，“世子，你怎能如此想朕？”
纵然他是君，杜炜晔是臣，可是襄王的势力不容小觑，赵令北还是不愿亦是不敢与杜炜晔撕破脸的。
今日的一切，错处都在孙靖玚，赵令北也觉得理亏。
而且，杜炜晔纵然气恼，当着他的面儿对孙靖玚动了手，可是杜炜晔对他一直都恭恭敬敬，如今会有这样一句质问，虽然不恭敬，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如今面对杜炜晔的逼问，赵令北实在是头疼。
赵令北有些无奈的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没有拒绝楚汝卿跟孙靖玚和离的理由了。
赵令北的眉头越皱越紧，心思动得飞快。
他开口道：“如今顺天公主身体虚弱，不便移动，一切还是以顺天公主的身体为先，不如等顺天公主身体康复之后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赵令北心道，如今只能用缓兵之计，先争取一下时间，把今天的事情圆下去，他再好好想想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杜炜晔却是直接道：“皇上，臣一刻都不愿再等，公主殿下亦是如此。”
“皇上，公主殿下不便移动，却不妨碍她与孙将军和离。请皇上下旨，让公主殿下与孙将军即刻和离，这是公主殿下的意思，也是臣的意思。”
不等赵令北回答，杜炜晔沉声道：“先前臣提过的条件，仍旧作数，请皇上好好考虑。”
杜炜晔最后说出的这句话，让赵令北拒绝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赵令北不自觉的抿了唇，凝视着杜炜晔，似是要把杜炜晔给看透。
他的眉头皱了又皱，心思百转千回。
杜炜晔真的愿意为了楚汝卿付出这么多吗？
楚汝卿已经嫁给了孙靖玚，如今即便是和离，不是被休弃，可楚汝卿毕竟也有过婚史的人。
对于这一点，杜炜晔当真不介意吗？
更何况，孙靖玚跟楚汝卿还有了夫妻之实，楚汝卿如今更是小产过，以后还难以再有身孕！
这样的一个女子，杜炜晔为什么要执意求娶？
甚至是不惜以襄王的兵力来作为交换？
杜炜晔付出这么多，究竟是真的爱慕楚汝卿，还是有别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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