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这是不是弄错了？”张绣娘不敢相信这一切，她呆呆的看着顾瑾言和宁诗薇。
被下了药的兰姨一个鲤鱼打挺，愤怒的冲着张绣娘打了过去，幸好管事的眼疾手快，这才免了一场祸端。
“并未弄错，张绣娘，以后你便是红衣馆的首席大裁缝。”宁诗薇瞧着她不敢走过去，便主动把她推到了座位上。
刚刚还嘲讽的李绣娘顿时涨红了脸，没想到人家确实不是占了她的位置，而是比她的地位还要高。
即使丢脸也比丢了位置要好，李绣娘悲悯的看了一眼兰姨，随即便对张绣娘露出了笑容，“以后，便请您多加关照了。”
张绣娘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树倒猢狲散，再也没有人管兰姨到底会是什么下场了。
“管事的，把兰姨带过来。”顾瑾言看着一直愤怒的兰姨，淡淡的说道，“你可是有什么不满？”
不满？那实在是特别的不满！兰姨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可是偏偏说不出口。
宁诗薇看的却有点发笑，其实，顾瑾言给管事的药不是什么哑药，而是治疗兰姨的脸颊的伤药。毕竟被她这么一打，兰姨的嘴巴里面都烂了，那药物只是消肿的，不过因为药效强劲，会让人一时喉咙难受，说不出话来。
谁知那兰姨还就真的以为自己说不出话了。
只能说啊，这人一恐惧，就忘了思考。
“兰姨，就算你不满，那也是因为你技不如人。”
兰姨鼓起了腮帮子，她技不如人？她不如张绣娘，怎么可能！
顾瑾言自然是看出了她的惊疑，瞥了眼宁诗薇，这刺绣的事情他可不太清楚，还是让小姑娘来说的好。
即使大家都接受了张绣娘替代了兰姨成为第一绣娘，第一大裁缝的事情，但是对于兰姨的技艺，她们依旧觉得无可挑剔。
“这两件衣服，是你们二人各自亲手制作的。从这针脚，绣法，还有一些细节处理来看，你们二位有很多的相似点。”
不错，这一点大家都同意，毕竟她们平日里都有意无意的学习兰姨的方法。
“可是，细细看去，张绣娘明显更胜一筹。”
宁诗薇指着衣服的袖口处看去，“你们看两件衣服的袖口花样。乍一看都十分精美，可是如果反过来一看呢？”
一边说着话，宁诗薇一边动作着。
高低立下。
兰姨缝制的衣服线头杂乱不堪，可是张绣娘的却工工整整，十分雅致。
“细节决定成败，所以兰姨，你没有张绣娘做的好。”
顾瑾言站了起来，应和一句，“不错，只注重了外观，里子却完全忽略，一件衣服，最能体现你们这些绣娘为人处世的态度。”
“呵呵，这衣服就和人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顾瑾言的话毫不留情。
兰姨心里还有几分的不服气，可是事实在眼前，她只能咿咿呀呀的抗议。
许是因为听着那声音还不如让她开口说话。
宁诗薇和顾瑾言对视一眼，随即，一颗豆子弹入了兰姨的口中，管事的迅速往兰姨的口中灌了一大杯水。
“行了，有什么话你便说罢，咿咿呀呀的，比一个孩子还不如。”
兰姨一听这是能让自己开口的东西，立刻毫不犹豫的吃了进去。
宁诗薇忍不住背过身子笑了，顾瑾言实在是太坏了，那就是一颗泥丸。兰姨还吃的这么有样子，可真是……
作弄了人的顾瑾言依旧一派正经，这打一个巴掌又给一颗蜜枣的方法不论在哪里都是十分管用的。
看了顾瑾言的雷霆手段，兰姨的性子收敛了不少，更不敢再大声喧哗。
只是，自己的位子就快被人夺了，她还是要反抗。
“顾将军，就因为一个小小的线头就把我撤了下来，我不服气，那衣服只是因为我太忙了，所以没有整理好袖口，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比张绣娘要做的好得多。”
“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顾瑾言颇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可随即，话音一转，“可是，我看的是现在。”
兰姨还要继续说话，顾瑾言却没给她这个机会，“你差的不只是细节。兰姨，刚刚我的小厮说你们二人有许多相似的地方，这相似，其实不是她像你，而是，你像她吧。”
顾瑾言抛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什么，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顾将军这是话里有话。”
所有绣娘都交头接耳起来。
跪在地上的兰姨，周身的气势忽然颓然了下来。
张绣娘欲言又止。
“顾将军，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兰姨彻底放弃了反驳，她满目的惶然，心里却又似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接手红衣馆之前，我自然要将你们的一切了如指掌。不止我知道，你们之前的掌柜的也知道，只是没有对外声张。”
“只可惜，你实在不知道感恩，以为自己能给几位贵人做几件衣服便傲然了起来，心思慢慢不在绣功上面，反而暗地里搞些小把戏。”
顾瑾言对着身后的宁诗薇使了个眼色，随即继续说道：“兰姨，张绣娘是你的师姐，没错吧。”
兰姨凄然一笑，没有说话，但是很显然是认同了顾瑾言的说法。
这个秘密终于被揭开了。
张绣娘忽然在自己的位置上哭了起来。
顾瑾言不忍再说下去，他一个大男人，看见和自己姨母差不多大的女人痛哭，心里实在是有些不得劲。
好在，宁诗薇看惯了女子流泪，更加清楚张绣娘是哭自己的委屈、难受，以及苦尽甘来的心情。
“兰姨，你和张绣娘都是一个师父，因为她家境贫困，早早地便卖绣品为生，直到那绣品被一个贵人看中了。”
“你们二人的师父本想让她进宫伺候贵人，可是却被你半路截了胡。”
宁诗薇看着兰姨的眼神有几分不屑，对于张绣娘更是怒其不争。
“你求着张绣娘将机会让给你，甚至还发誓以后会报答她的大恩大德。”
“张绣娘本来就你一个师妹，平日里你们二人的关系也十分亲密，她对你很疼爱，是真的把你当做了亲妹妹看待，又因为你们师出同门，手法上多有相似，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她教导你，所以没有多考虑，她便同意了你的请求。”
宁诗薇的语气逐渐变冷。
“可是，在你进宫之后，逐渐音讯全无！”病重的咳嗽声忽然响起，一个瞎了眼的老太太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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