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我给你送夜宵来了。”
是珍姨。
楚灼唯开门让珍姨进来。
“谢谢珍姨，我不饿。”
“这是老爷吩咐的。”珍姨看着那碗糖烧元宵，解释道。
爷爷给她送的？
那还是用一点好了。
虽然，楚灼唯一点都不喜欢吃甜的。
楚灼唯拿起搪瓷勺子往嘴里送元宵时，珍姨缓缓道，“三小姐怎么看今晚的事？”
珍姨是自己人，楚灼唯便放心说了自己的想法。
“别的事情你都知道，就是孙淑想保住楚星辰，所以在楚星辰转身想走的时候，推了她一把。”
虽然孙淑背对楚灼唯，但是眼尖的她还是看到了孙淑的动作。
珍姨很惊讶，“这怎么可能？”
“孙淑在市中心还给楚星辰准备了一套别墅，我想楚星辰当时是想逃出老宅，去那套别墅里。但是没想到，被亲妈亲手推倒。”
经楚灼唯这么一分析，珍姨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之后的孙淑不让别人碰楚星辰。
一来，是不想别人发现是她推的楚星辰；二来，也是想让楚星辰再多流点血，吓唬一下老爷子。
虽然珍姨当时在场，但是她完全没发现孙淑做的手脚，但是楚灼唯却看见了。
足见楚灼唯的心思和观察力有多么的敏锐。
勉强吃下最后一口元宵，楚灼唯放下勺子，站起身，“我去看看爷爷。”
珍姨却拦着她，“三小姐这个时候还是不去的好。”
“我可以不去，但是你得给我个理由。”
珍姨可没想到楚灼唯会这么和她说，从楚灼唯回到老宅起，珍姨就发现，楚灼唯身上俨然已经有了作为领导人的气势。
“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被自己亲生母亲设计陷害，险些丢了贞洁，这个时候，是需要时间冷静的。”
楚灼唯不语，珍姨说的话在理。
的确，活了两辈子的人，就算发生再大的事情，她都能承受的了，但是作为一个孩子，她应该彷徨无措。
她的过分冷静，反而会让楚老爷子怀疑上她，的确，是她忽略这个情况。
“谢谢你，珍姨。”楚灼唯的感谢很真挚。
珍姨总觉得她看不透楚灼唯，有时候她冷静的可怕，有的时候，又真诚感性。
“记得把银耳羹做好了给爷爷送去，爷爷那边，麻烦珍姨照看了。”
珍姨应下，收拾了碗去厨房，并没有按照楚灼唯的意思做了银耳羹，而是做了碗阳春面端进了楚盛年的房间。
“我不是说了，我谁都不见吗！”
“老爷，吃面。”宋晓珍将那碗阳春面放在楚盛年的面前，不多说任何一个字。
楚盛年看到那碗面，脸上的哀伤、彷徨、失望种种复杂的情绪，瞬间安定了下来。
“你已经很久没有给我做过阳春面了。”
“楚家也很久没有乱过了。”
楚盛年挑面的动作一顿，因着宋晓珍说的话，想起了十几年前的往事。
往事七零八落，回想起来也就是那点恩怨。
“你啊你，这个家，也就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老爷，珍重自身。”
她不再多说话，只是站在那，看着沧海桑田几经世事的他，用尽一碗面。
“今晚的事，你怎么看？”楚盛年将一整碗面尽数扫光，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同她说起了闲话。
“老爷你心里有谱。”
“......”
可真是一位话题终结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人老了，后辈都坐不住咯。”
一句话，算是概括了他见到和了解到的所有。
“小唯那怎么样？”
“很冷静。按您的吩咐，给她送宵夜，三小姐原本不愿吃，我同她说是老爷您送的，三小姐便吃了。吃完还想来见您，被我拦住了。”宋晓珍如实回答。
或许这偌大个楚家，只有眼前这个同他一般大的老妈子，是真心为他着想的。
“这丫头，太会讨我欢心。可就是不知道，讨我欢心是不是出自真心。”楚盛年叹气。
“是不是出自真心，都不影响老爷你的判断。”
“......”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当天晚上的暴雨一直下到了凌晨，楚灼唯习惯性的失眠。
墙上的时钟已经转到了四点，老宅里的佣人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地开始新的一天的活计。
楚灼唯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她重生以来，就没有安安稳稳的睡过一个好觉。
她总是梦见前世的种种，在楚家被楚星辰欺凌，在金玉街上一念生死，从金玉街逃出被厉陌琛救下，在厉家发生的种种，还有最后的惨死。
这些过去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午夜梦回，总是冷汗涔涔。
既然睡不着，楚灼唯索性洗漱，换了身棉质衬衫和九分牛仔裤，洗漱完之后，下楼同珍姨一块准备早饭。
“我妈妈她还在门口跪着吗？”
“跪了一晚上，邓管家给她撑伞也被拒绝了。”田嫂看了一眼窗外，“这雨我看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
楚灼唯顺着田嫂的视线，扫了一眼窗外的阴天，放下手中的锅铲，解开身上的围裙。
“我去门口看看。”
楚灼唯走到玄关处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把伞。
开门，前庭里被水淹得厉害，楚灼唯撑伞过去，在铁门外看到了一身狼狈的孙淑。
她依旧穿着昨天晚上那件凤穿牡丹的旗袍，不过没有祖母绿宝石，也没有雪白的貂皮披肩。
现在的孙淑，活脱脱就像一条丧家之犬。
这条丧家之犬，此时正凶狠无比地瞪着她，好似要扑上来，要从她身上撕咬下一块肉。
“后悔吗？”
楚灼唯见到孙淑这样，心里虽然痛快，但还不够解恨。
她和楚星辰都还没有赶出楚家，只要孙淑在楚家一天，她就不会放过她的。
“当然后悔。”孙淑单薄的身子因为受了彻夜的暴雨而摇摇欲坠，苍白的面容更像恶鬼。
“我后悔，当初就该把你活活掐死。”
楚灼唯薄唇紧抿，冰凉无比。
“就这么恨我？”
“呵——”孙淑笑出声，“你挡了星辰的路，你就该死！”
“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还是说因为生下我的人，也曾经是你最恨的？”
孙淑的脸上出现诧异，应该是没有料想到，楚灼唯会猜到她不是亲生的事。
“孙淑，你觉得我会因为你对我厌恶而痛苦对吗？”楚灼唯弯下身子，黑色的伞遮住了她和她。
“可惜啊，我不会呢。现在的我看到你这么狼狈，心里痛快极了。”
孙淑看着楚灼唯的笑，不知怎的，从心底升出了一丝恐惧。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怕楚灼唯？
她不过是个不那么蠢的废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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