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臣瞪着他没说话，姜南语气淡淡的，“令爱这一去，只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吧？宋总安排周到，不过，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宋臣当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项容铮打什么招呼，他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倒是宋心妍说道：“我不知道我跟他还有什么招呼需要打，他又不是我什么人了，拜托你先搞清楚，他到现在还派人来拦截我，是以什么理由，他凭什么？如果你现在要强行带我回去的话，我会直接报警的！”
姜南也并不看她，语气淡淡地说道：“宋小姐误会了。项总并没有强行要带您走，只不过，听说您现在刚刚出院，打算为您接风洗尘呢。”
宋心妍知道，好不容易逃出那两兄弟的魔掌，再回去的话，接风洗尘只是个借口，肯定背后还有无数折磨人的法子，她可不愿意再看到他们兄弟两个。
她情绪很激动，“我要他接什么风，洗什么尘？我不管，反正我不会再回去的，我不去！”
姜南依然是低着头，“宋小姐，我也是奉命行事，如有冒犯，那实在是对不住。”
宋臣的脸色很难看，看样子，项容铮是想赶尽杀绝，连宋心妍都不让走！
他抬头看了姜南一眼，忽然说道：“姜南，你把墨镜取下来。”
“什么？”他不按常理出牌，姜南也愣了一下。
宋臣语气慢慢的，“你们项总没有规定你必须时时刻刻把墨镜戴在脸上吧？你把墨镜取下来吧，既然说得项总跟我们宋家这么熟，还打算给心妍接风洗尘，那就不必这么生分见外了。”
他是在测试姜南。
从前姜南爱慕宋心妍的事，他多多少少是知道一点。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姜南也依然死心塌地地跟着项容铮，所以两个孩子似乎也没有太多的交集了。
更何况，姜南的出身和家世，宋心妍当然不可能嫁给他。
姜南只得抬手把墨镜取下来。
没有了墨镜的掩护加持，他在面对宋心妍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
虽然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了，但是在那个瞬间，还是被宋臣给抓到了端倪。
果然，年少的爱恋，是会在心里藏一辈子的，即使后来知道她有多么不好，知道她不属于自己，也依然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内心。
宋臣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换了一副面孔，温和多了，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姜南的肩膀。
“姜南啊，说起来，这些年来，我也算是看着你成长的了！”
二十八岁的姜南，跟在项容铮身边已经很久了，当初十几岁的时候，他就跟着项容铮了，说起来，确实可以说是看着他从一个青涩的少年，慢慢成长为现在的样子。
宋臣的气场高于他，年纪也高于他，而且有着这么特殊的一层感情，姜南落了下风，半晌都没有说话。
宋臣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又看了一眼姜南，“其实从前的事，我也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情我也很理解，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
他叹了一口气，“早年我跟项东来的纠葛太深了，心妍也早早跟项容铮定下了亲事，所以我们虽然都看在眼里，但这事，实在也不好说。”
姜南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谈过恋爱，心里不是没有执念的。
宋臣见他没有说话，又说道：“你也知道，心妍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子。好好的人，关到那种地方去，没病也要折腾出病来了。她现在神经脆弱得很，到了国外得马上去看心理医生了。”
他语气有点凝重，“姜南，我知道你一直都对心妍好，这样的事，你不能亲手把她往火坑里推啊！她好好的一个人，再这么下去，就得全毁了，你又怎么忍心？”
姜南还是不说话，宋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看看，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这才几天，就成这个样子了。当初也是我们的不对，不应该强迫他履行当初的约定。如今闹成这个样子，你说，谁心里好受？”
他劝说道：“姜南，算是看在我的一张老脸上，请你通融一次，放她一条生路。我保证，心妍这一走，以后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姜南低头保持着沉默，宋臣连忙对着宋心妍使眼色。这回宋心妍没有违拗父亲的意思，连忙自己站了起来，很快地走向了机场的安检口。
姜南站在原地，并没有去阻拦。
宋臣在这里跟姜南说道：“今天你们来得迟了一两分钟，看到我的时候，心妍已经进了安检口登机了，所以并没有看到她。”
“整个禹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家是比较重男轻女的，从前宋曜好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是宋曜的，心妍只得一点现金和分红而已。如今宋曜这个样子，就算他一直都醒不来，公司也只会交到职业经理人手里去打理。”
他努力试图说服姜南，“她一个女孩子，宋家的公司也好股份也好，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从此相忘江湖也就罢了。”
姜南抬头望向了宋心妍的背影，她因为没有行李，只拿了宋臣交给她的签证和护照、钱包等物，安检也过得特别快，很快就已经进去了，再拐过一道走廊，就彻底看不见了。
她走到那个拐角的地方，猝不及防的，忽然就回头了。那个瞬间，姜南清晰地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泪光。
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初见她的样子。十几岁的宋心妍，璀璨的微笑，在绽放的那一刻，仿佛点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那个时候，其实他就知道两个人之间隔着万水千山，可是，对于他来说，那只是单纯的迷恋。只要能经常看见她，能看见她过得好，就好。
而后来……
所有的人，都过得不好，互相折磨互相纠缠，没有人能说明白，到底这一切，是错在了哪儿，错在了谁身上。
只是时光的背后，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综合在一起，一切都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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