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已经染成黑红色的十指将佩剑用力拔下的同时，殇千夜紧闭双眼咬住了那块蠕动的肉。
她的唇齿已经麻木，咽喉麻木地吞咽着涌灌而入的血液...
“嘶...”白蛇此刻正恬然入眠，突然间，它的蛇瞳也在瞬间睁大，目光中盛满诧异与困惑，下身蛇尾不住拍打甩动，抽打出清脆的鸣响，显然是腹中难受至极。
白蛇疑惑着，它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给它带来了如此强烈的痛意。
本来，它很享受那种将猎物活吞下肚，感受着猎物在腹中无助挣扎，最终被乖乖消化的感觉。
但现在，它腹内的痛楚与平时的感觉根本不同，那分明是有东西正在身体内部一点一点蚕食自己！
它开始有些惊慌起来，先是以腹部在地上摩挲，希望这痛意不一会儿就能自行消去。
可是很快，白蛇察觉到了自己腹中的不对劲，自己曾经装过无数血肉的肚腹已经阻止不了疼痛的蔓延。
痛处正慢慢从一处变成两处，再从两处变成十几处，肚子里几乎每一处都钻心的痛着。
“嘶..嘶..嘶...”终于，白蛇再也受不了撕心裂肺的剧痛。它不断翻滚挣扎，从容身的方碑滚落到冰冷潮湿的地上，本就难受的肚子被寒气一激，它那条蛇尾正不受控制地四处乱抽乱打，将四周的嶙峋怪石尽数打得粉碎。
聆听着上方传来的凄惨嘶鸣，殇千夜冷笑着欣赏起她的杰作——四周的胃壁上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正向外缓缓流淌着暗红的鲜血，仿佛开了十几眼血泉。
有些稍低的伤口已被飞溅的胃液沾满，后者毫不留情地将肉壁腐蚀出幽黑的疤痕。
她环视了一圈之后，再次选定了一块相对完好的肉壁，轻车熟路地将佩剑插入，再用力往下一拉，瞬间，上方传来一声悲凉的嘶鸣。
不过，她还没得意多久，就觉得整个胃囊剧烈的一颤，殇千夜连忙下意识地拉住了插在胃壁上的剑柄，才没有落进下方那片蒸腾着热气的酸池中去。
而在这个猩红的蒸炉中，一个渺小的人影仍然在顽强地挪动。
白蛇已经疼得意识模糊，它感觉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它的腹内乱咬。而它除了嘶鸣打滚之外，根本就什么也做不了。
在不知摔打翻滚了多少次以后，白蛇本能地腾身而起，修长圆润的尾巴紧紧勒住了那块光滑的石碑，而柔软的肚子则直直朝着棱角分明的碑角撞去，冰冷坚硬的碑角抵上腹部时，它不由得双眼翻白。
而腹部受此一击，胃里开始翻江倒海，而令它反胃的绞痛感则愈加增大。
白蛇松开石碑，滚倒在地上，大口将成摊的消化液和食物残渣一同呕吐在地上。
求生的欲望与对死亡的恐惧打碎了它的最后一道防线，它拖着庞大的身躯翻滚爬行，或蛇尾垂地按压，或死命缠住尖石拉扯拖拽。
它的蛇身胡乱朝下摔打，活像入油锅的长泥鳅，不多时又像秋后的蚂蚱，愈来愈难苟延蹦跶。
不多时，在它腹内的面目森然的少女冷笑着起身，引动灵力聚于剑锋，持之飞身击向蛇腹上端将那佩剑朝上一顶，叫那白蛇吃痛弓起粗腰。
原本能顷刻顶破肚皮，她却偏在残酷之下放缓势头，将它一寸一寸、一层一层穿出个通透。
只见那蛇腹上端顶起一处，不紧不慢缓缓升高，苍白蛇皮白里透红，再到红里透金，那蛇腹给顶得几乎透明，精光一闪——
“噗嗤.....”
随着腹部突如其来的凉意，白蛇有些不可思议地慢慢朝下看去——闪着寒光的剑锋顶开鳞片，将它柔嫩的腹部整个剖开，而白蛇只能绝望无助地嘶鸣求救。紧接着，它颤抖着蜷成一团，无助地裹住了自己柔嫩的肚皮。
那昔日里装过无数血肉的肚腹，此时也只得任由着粉红色的脏器与黄绿色的未消化物毫不留情地将那道伤口撑大，徒劳地阻止鲜血与消化液的不断涌出，带着不甘与悔恨的挣扎着。
最终，它精疲力竭地仰面朝天躺倒，修长的信子无力地垂在唇边，眼前阵阵发黑，恨不得一头撞死好寻个解脱。
当白蛇近乎痛到神志不清时，有个肉眼可见的小包正被连同一大滩黄绿色的液体，一同流出蛇腹外。
霎那间，精光一闪，蛇躯“嗤”一声骤然破开，一道白芒冲破蛇腹而出，一直射入幽谷穹顶。
再看那白鳞巨蛇，已是肠穿肚破瘫在地上，吐出红信耷拉于蛇口，挣扎几下蛇头一甩，终是呜呼哀哉。
一旁慕罹早已起身，双目之中神色复杂，紧盯着那摔在地上、正略略耸动的白蛇肚腹，正暗中担心思量，但见白光落处，殇千夜立于他面前，并无半些异样，神色复杂望着掌心中多出的一道暗金色令牌。
只闻她掌中令牌响起一阵微不可闻的悲鸣，牌身微光消逝，蒙上一层土灰，再不复半点奇妙，一时令人莫名唏嘘。
不知过了多久，殇千夜才慢慢回过神来，她的心脏仿佛也在这时恢复了跳动。
白蛇一死，这方遗迹也立时黯然失色，断壁残垣、勾栏石阶，皆是灵光消散，再也没了半点先头的奇异。
殇千夜见状呆了一呆，忽然叹了口气，小心将令牌擦拭干净，贴心收藏好。
慕罹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捧过把土，将那两名小修士掩埋，拜了一拜，便扬手招呼殇千夜离去。
她默然抬头，望向头顶一线天的深谷裂缝，恰好看见了黎明的第一缕阳光。
……
“师妹，方才那是......出了什么岔子？这令牌究竟是何物？终究可是有......寻到什么线索？”
殇千夜莫名有些兴意阑珊，目光低沉，一幅身心俱疲的样子，边走边答：
“我也不甚清楚。按我师承规矩，本应该以出师弟子身份点拨入门弟子，今日天涯峰一行，却是稀里糊涂害了两位师弟命丧于此深山老林之中。唉，师兄，我俩怕是回到宗门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
离开幽谷残垣，慕罹并不纵身飞遁，只与殇千夜漫步山路。
殇千夜皱眉沉色、步伐蹒跚似在散去什么心事，却偏偏满脑混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反常态之消沉，慕罹只得一路逗弄安慰，总算叫她恢复些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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